前几天,来到阔别已久的母校,走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,我努力寻找着记忆中残留的影像。原来迎门而立的教学楼,曾经是我常去学习的地方,现在已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一幢白色大楼。令人欣喜的是,楼边的大槐树,竟然还矗立在那儿,它树皮皴裂黝黑,枝干稀疏敧斜,顶着一簇簇碧绿的叶子,那凸起的树根,是我曾多少次坐在上面读书的地方。
我来到一间办公室里,遇见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师,背对着我,正在默默地工作。我静静地看着他,突然觉得,这个背影好熟悉。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,我认出了他就是我的班主任张老师。我激动地走上前去,握住了他的手,喊了一声:“张老师!”张老师打量着我。我赶紧报出名字和班级,张老师终于想起了我。
张老师是我高一的班主任。那时候的他,真年轻啊,刚大学毕业,不过二十多岁,第一年参加工作,就做了我的班主任,教语文。我们的手拉在一起,亲切地交谈着。窗外,风儿吹过,槐树叶子沙沙作响。积淀在心中的往事,一件一件浮上心头。
冬日里的一天,夜里突然降了温。我穿的很单薄,感冒了,昏昏沉沉。上完晚自习,一声没吭钻进被窝,蒙着头睡下了。到了半夜,去厕所回来的时候头重脚轻,不知被什么跘了一下,摔倒在了地上。我爬起来,跌跌撞撞攀上床铺继续睡。
后来,我隐约听到起床铃响和同学们匆忙起床的声音,却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临铺的同学掀开我的被子,看了一眼,大吃一惊,一边喊着老师,一边冲出了宿舍。不一会儿,张老师慌慌张张地跑来了,大声把我喊醒。这时我才知道,夜里摔的那一跤,竟摔破了鼻子,脸上都是血。张老师了解情况后,带着我去看病,输液、买药,忙了很长时间。回到学校,我感到浑身轻松多了。
冬天的大槐树,叶子落光了,可是,它的枝干仍然遒劲、坚强。我们站在大槐树下,张老师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。那个冬天,张老师的大衣我一直穿着,穿了很长时间才还给他。这件事对张老师来说是极微小、极平常的事情。可是,这件事却永远刻印在我心里,身上一直能感受到来自老师大衣的温暖。
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。那是一个夏天,星期天返校。6月的天气,娃娃脸,说变就变。我刚要出门,往西北方向一望,只见黑云翻滚,顷刻间,大雨倾盆,雨时而大,时而小,下到傍晚。父亲说:“天晚了,道路泥泞,明天再走吧。”我答应了。
第二天早晨,我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。从村子到去城里的公路有8里泥土路,道路泥泞,自行车的轮子上沾满了泥,轮子不转,我走几步就要停下来,挖掉上面的泥才行。这样走走停停,速度很慢,身上沾满了泥点,来到学校的时候,已经近中午了。
张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的槐树下等我,大槐树枝叶浓密,像一把大伞。看到大槐树,看到张老师,我紧张的心舒缓下来。张老师实在是等急了,不停地跺脚。我走到教室门口,张老师一把拉住我往隔壁办公室走。他先端来一盆水,拿过毛巾,让我擦擦汗、洗洗脸,还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手里,让我歇歇,喘口气。我再也忍受不住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张老师,这样的事对您来说仍旧是那么平常,却融化了我的心。
我是一个农村孩子,到城里上高中,家里能提供的条件很有限。在学校里,我啃馒头,喝面汤,吃咸菜,举目无亲,好几回我都要放弃了,是张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不断的鼓励,支撑着我完成学业。
近30年过去了,这期间,张老师始终坚守在校园里,坚守在教学一线,把关爱送给学生。每年,他站在大槐树下,迎来一批又一批的学生,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,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斑白。
这期间,我考上了师专,分配到农村,成为一名中学教师。我也像张老师那样,始终坚守在校园里,坚守在教学一线,迎来一批又一批的学生,又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。
我与张老师没有见过几次面,但是,我的心里总有棵老槐树,我觉得这棵老槐树,只要是活着,就伸长枝条,发出绿叶,稳稳地坚守在校园里,为学生撑起一片绿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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